时间:2021-09-23 14:03:10来源: 意大利侨网
中新社柏林9月22日电 题:沃尔弗拉姆·埃尔斯纳:为什么说中国已经找到“国强不必霸”的道路?
中新社记者 彭大伟
沃尔弗拉姆·埃尔斯纳(Wolfram Elsner)生于1950年,不来梅大学经济学教授。他是德国著名经济学家、欧洲演化政治经济学协会(EAEPE)前主席。
沃尔弗拉姆·埃尔斯纳近日接受中新社“东西问”独家专访时表示,中国已经找到了一条能够避免重复西方历史上“国强必霸”历史的和平崛起之路,尽管“一带一路”在发展中会遇到外部阻挠,但其势头是不可阻挡的。
以下为采访全文摘编:
中新社记者:您认为西方许多人不能客观和公允地看待中国发展的主要成因是什么?
埃尔斯纳:整个西方心灵的局限性在很大程度上仍是由殖民主义时期的遗产所塑造的。当涉及到欧美及其前殖民地、前帝国主义体系范围以外的世界时,大部分欧洲人和美国人只是略带不情愿地承认世界的这一部分还存在着。
今天的世界历史正在亚洲地区书写新篇,然而西方的统治阶层以及占据主导地位的媒体仍通过精心挑选、对中俄以及欧亚复兴的趋势充满敌意的信息,将欧美普通人置于一个媒体“拟态环境”中。我总是感到,普通中国人对德国的了解远多于德国人对中国的了解。西方媒体现今占据主导地位的话语事实上是基于“价值观”的帝国主义式思维,这是以一种几乎不经掩饰的新殖民主义、新帝国主义、霸权主义的方式在推广西方的霸权,让西方以外的人乐于接受“我们的价值观”——这种话语无视了中国数千年高度文明的历史,将导致西方今后面临与现代世界历史进程脱节的风险。
中新社记者:近年来,西方舆论场上一方面充斥着对中国的“怀疑论”,声称中国“数据注水”“濒临崩溃”;另一方面又不乏各种“中国威胁论”。您如何看待这两种一方面极端化、另一方面又自相矛盾的论调?
埃尔斯纳:西方媒体兜售给受众的思维模式中包含了众多的前后不一致,这只是其中一个例子。事实上,西方国家正在经历一种新型“社会分化”,一边是那些到访过中国、曾经在中国工作过的西方人士,他们一般能够理性地看待中国发展;另一边最具代表性的则是一些政治人物,这部分人面对中国政府发出的访问新疆等地的邀请,采取了拒绝的态度。令人遗憾的是,前一种人现在是少数。
基于陈旧的思维,西方政界近来对中国有了新的“定义”——中国不仅仅是“竞争伙伴”,同时还是“制度性对手”。但我不会把双方的差异称为“制度性的”,其更多体现在对未来的愿景上:中国正在大步迈向一个更加可持续的、人类共同享有的未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目标正在逐步得以实现;西方则是通向一个由资本主义发展而来的,日益腐化的新自由主义金权政治(plutocracy)。那些仍信奉帝国主义、新殖民主义的人必须明白,“冷战2.0”除了导致热战,不会有任何别的结果。
中新社记者:您曾经指出,中国开创了国家和市场关系的一种新型模式,人们不应继续用一种欧洲中心主义的眼光去看待中国所处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及其实践。您同时认为,假如中国全盘采纳资本主义模式的话,那将会是很糟糕的一件事。如何理解这一问题?
埃尔斯纳:与苏联相比,今天的中国显著地提高了本国的发展水平,同时也带动了其它发展中国家的发展进程。与此同时,中国也学会了避免早期欧洲社会主义所犯下的错误,国家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对实体经济发展的规划,同时没有造成金融资本过度扩张。中国的改革开放实现了巨大的成就,这是由于充分发挥了市场的作用,同时予以适当的监管,这极大地调动了生产力——不仅调动起了中小企业和数以百万计的年轻企业家,也调动了劳动者和全社会的积极性。
西方无疑对中国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之后没有“追随”西方新自由主义色彩的资本主义道路感到极其失望。但中国的社会主义不是我们过去已知的任何一种社会主义,它是建立在知识、经验和科学分析之上的,拥有牢固的基础。社会主义在中国的不断发展将开启新的领域,并为人类铺就新的道路。
中新社记者:对于中国在2020年初新冠疫情暴发之初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欧洲国家一度表现出了排斥的情绪,甚至认为“侵犯自由”。而时至今日,中国的大部分措施实际上已经被欧洲国家所采用。尽管如此,欧洲已为疫情付出了惨痛代价,且疫情仍远未结束。欧洲在看待中国抗疫实践时,是否本来可以少一些傲慢?
埃尔斯纳:我绝对同意这一点。疫情之初,西方并不是没有听到中国传来的消息,但却因为数十年的新自由主义和金权政治而导致缺乏必要的国家能力、集体行动能力,也缺少对科学意见的听从、全社会的团结、理性的辩论。在可预见的未来,这些问题看不到解决的希望。
西方国家仍将继续“解封”,尽管这里将要或正在暴发第四波甚至第五波疫情,尽管这意味着还将造成数以十万计的死亡。这些生命的逝去原本可以避免。当中国在参与构建更具韧性和可持续性的全球价值链的同时,西方却正因为国家公共卫生政策和必要经济转型的全面缺位而陷入困境。这可能会导致未来全球发展不平衡。
中新社记者:英国《金融时报》形容美军撤出阿富汗是“后美国世界”来临的进一步证据。您是否认为中国已经找到了一条能够避免重复西方历史上国强必霸历史的和平崛起之路?
埃尔斯纳:是的,这是确定无疑的。自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中国已经证明了它在与其它国家打交道时与信奉霸权主义的资本主义世界有质的区别——这从中国对南南合作的推动以及在众多联合国机构中推动全球治理、受到大多数联合国成员国欢迎的做法中便能看出。
“一带一路”倡议是历史上首个严肃对待非洲国家工业化的倡议。它提供了耐心资本(指进行某种类型的投资,而不以快速获利为目的),成为国际上已有的充满干预性、热衷于“开药方”的国际金融机构之外的选择。甚至一些美国大学和发展研究机构也对“一带一路”表达了赞赏。当然,考虑到“一带一路”的投资规模和项目数量,其在发展中不免会遇上问题——更不用说掌握国际霸权的国家会横加干预,例如最近在欧洲发生的那样,个别国家宣称“退出”合作——但“一带一路”的发展无疑是势不可挡的。
中新社记者:“十四五规划”收官时的中国将是什么模样?
埃尔斯纳:“十四五”规划是一份令人印象极为深刻的文件,以我对中国发展表现的了解,规划中确立的愿景都将在2025年前后顺利成为现实。“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将使得中国既能够更加不受制于那些怀有恶意的国家,同时又能更好地向其它国家敞开大门。我将规划确立的目标称为“改革开放2.0”,这包括推动中国在生态领域的发展,尤其是改善能源格局、降低碳排放;改革义务教育,为父母养育子女提供支持;帮助老年人和退休人群更好地融入社会;改善医患关系;提高人民的预期寿命等等。
当2025年中国完成“十四五”规划时,它将在气候政策方面领先西方。在技术、经济、环境和社会等领域,中国将成为一个为全人类探索未来可能性的“试验场”。全世界都将怀着极大的兴趣注视着中国。
中新社记者:世界终将告别疫情,西方准备好携手中国,以实现全球化的复苏了吗?
埃尔斯纳:西方企业界、科技界不乏对同中国维持和平、建设性的双赢合作始终保持兴趣的人士。但问题在于,西方的体制是否“准备好了”。当中国进一步对包括金融投资在内的西方投资加大开放之际,欧盟和德国却推出限制性的工业政策,以寻求对中国投资设置障碍。
西门子前CEO凯飒(Joe Kaeser)曾指出,“中国离得开我们,可我们离不开中国。”中国借助其“双循环”新发展格局,能更从容地与有意愿合作的各方展开合作——至于那些无意合作者,则当然不必合作。德国大型企业盈利的很大一部分来自中国,而德国将在十月产生新的一届联邦政府——我希望它们都能作出清醒的决定。(完)
【受访者简介】
沃尔弗拉姆·埃尔斯纳(Wolfram Elsner)生于1950年,德国著名经济学家、欧洲演化政治经济学协会(EAEPE)前主席、不来梅大学经济学教授。在进入学术界之前,他曾长期担任地方发展官员和国家级规划人员。他在各种期刊上发表过数百篇文章,出版过多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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