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中华 | 文博】沿千年航海足迹 觅丝路货币变迁

       中新社上海10月15日电 题：沿千年航海足迹 觅丝路货币变迁

　　中新社记者 许婧

　　近日在中国航海博物馆举办的“江海共潮生：长江与海洋文明·考古文物精品展”上，一枚泛黄的海贝吸引了许多游客驻足。

　　这枚海贝是环纹货贝，直径不到2厘米，略呈卵圆形，背部上方稍高、有一个孔，可能是为了穿挂之用。

　　海贝是中国文明社会初期进行商品交换的原始货币，是一种财富的象征。此展中的海贝来自三星堆博物馆馆藏，出土自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3号祭祀坑。

　　位于四川盆地的三星堆为何会有大量海贝？有学者认为，三星堆遗址的海贝，应是古蜀人直接与印度地区进行商品和货币流通的结果。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从四川盆地到印度洋的“海贝之路”，是中国最早的丝绸之路之一。

　　据考古资料显示，三星堆遗址的海贝，是由东去西来的商人们从太平洋、印度洋带来，海贝体积小、轻便坚硬、便于计数，因此在古蜀国的商品贸易活动中，人们很自然地将其固定为充当一般等价物的特殊商品货币。

　　在商代到西周时期，中外贸易往来主要使用贝币。澳门大学历史系教授、《海贝与贝币》作者杨斌指出，印度洋的海贝在商周时代是贵重物品，在商周社会的政治、经济以及宗教文化中发挥了独特的不可或缺的作用，尤其在周天子和诸侯盟约建立封建关系中具有关键作用。

　　自中国东南沿海，经中南半岛和南海诸国，穿印度洋，入红海，抵达东非和欧洲，是谓“海上丝绸之路”。在这条中外贸易往来与文化交流的海上大通道的不同发展时期，流通着不同形式的货币。

　　“三星堆遗址还出土了一些铜贝。”中国航海博物馆陈列展示部馆员、展览内容策划蔡亭亭介绍说，铜贝是用青铜仿制成贝壳的形状，是中国最早的金属货币。海贝供不应求，而人工货币能够大量铸造，古人从自然货币转向铜贝等人工货币，极大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此后，金、银、铜等贵金属逐渐成为古代主流货币。

　　战国时期，黄金已作为货币流通。及至秦汉，人们乘船前往南海，通过黄金、丝绸等交换海外的奇石异物，黄金、丝绸不仅是商品，也承担着重要的货币功能，大量黄金在海内外流通。

　　秦始皇将全国货币统一为方孔圆钱，不仅在中国流通，还影响了“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地区的钱币制式，东亚、东南亚许多国家和地区纷纷仿照中国的圆形方孔钱来铸造本国钱币。在“南海Ⅰ号”、新安沉船、“碗礁一号”等宋、元、清时期古沉船上，就有大批中国铜钱，可见在“海上丝绸之路”的鼎盛时期，中国货币已是商贸活动的主要支付手段。

　　在此次展览中，一些来自印度尼西亚勿里洞岛海域“黑石号”沉船的瓷器也颇引人注目。据蔡亭亭介绍，长沙窑是中国早期外销瓷的代表性产地，以烧造高温彩瓷为主。“黑石号”是从扬州出航、途经广州、前往阿拉伯地区的商船，船上装载着数万件长沙窑产品，多以褐、绿彩绘西亚风格纹饰，此展中的唐代长沙窑青釉褐彩阿拉伯文碗、长沙窑青釉褐绿彩莲花纹碗就是其中代表。

　　“‘黑石号’的发现，表明长沙窑瓷器是唐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大宗外销商品。”蔡亭亭说，“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不仅各式中国货币流通海外，中国的瓷器、茶叶、丝绸等特产也传播各地，促进了东亚、东南亚等地制瓷业、纺织业的产生和发展，对各地艺术与文化发展影响深远。”

　　上海大学党委副书记、文博专家段勇告诉记者，北宋时期四川地区出现了交子，是世界上最早的纸币。纸币比金属货币更易携带，进一步促进了商品流通和社会经济发展，是货币史上的重大进步。元明清时期推行纸币，但黄金、白银、铜钱也在同时流通和使用。从海贝、贵金属、到纸币，这些商贸“硬通货”的变迁，也见证着千年古丝路上绵延不绝的交流往来。